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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先向河口大营送一封拜帖,就说指挥使刚刚得知总兵驾临莱州,想去参见,但不知可否,看他怎么回复。”
“看当下的情形,他若和颜悦色,盛情邀请,那必定有诈,估计郭占山已经将我等供出,田敦异就等着指挥使过去自投罗网。”
“若他大加申斥,则说明他暂时还不想动你,或者郭占山并未将我等供出来,只想将指挥使叫过去申斥一番。”
“那指挥使就去他大营,诚恳请罪,将所有事情全都推到郭占山的头上。”
“而后,就以莱州士绅要与他接风洗尘的名义,盛情邀请田敦异到莱州城。”
“只要他敢来,就在席上摔杯为号,刀斧手尽出,将他砍为肉泥,为兄弟们报仇!”
卢继祖沉思一番,终于拍了板。
“好,就如此办!”
韩宏图不禁仰头看天,他已经懒得劝告了。
一群自大之人。
田敦异才来了多久,便能处处占尽先机,可见绝非等闲之辈。
兵家说,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
尔等对他的底细两眼一抹黑,却还在这里做着请君入瓮的美梦。
看来我韩宏图,注定要和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“我身体抱恙,近日无法理事,先行告退了。”
说罢,他便拨转马头,向莱州城走去。
卢继祖本就不喜韩宏图,并未搭理。
······
河口大营,众将再次齐聚中军帐。
宋子谦出列道:“启禀总兵,昨夜一战,敌军全军覆没,俘获千总郭占山等十二人。”
“我军阵亡三人,受伤七人,皆为流矢所伤。”
“各营军功及死伤兵士抚恤,皆已上册,请总兵俯览。”
说罢,宋子谦将册子呈上帅案。
田敦异仔仔细细地将册子看完,道:“昨夜你和辅兵也守营有功,辅兵各赏银一两,你赏银十两。”
“遵命,多谢总兵。”
“其余有功者,皆按其功劳奖赏,今日就要发放完毕。”
“阵亡将士,抚恤十二个月的饷银,先记录在册,待日后其家人来了莱州,一体发放。”
“受伤将士,抚恤三个月饷银,要善加看护。”
“多谢总兵!”
众将皆单膝下跪。
“都起来吧。”
“昨夜一战,你们都打得不错,打出了新军的士气。”
“但是万不可骄傲。”
“我军装备了莱州式,还是伏击,竟然也有十人伤亡,你们心痛,我也心痛。”
“你们下去以后,务必要细细总结此战的得失,好好想想哪里还能改进。”
“我们以后要打的仗还有很多,能减少伤亡,就要减少伤亡。”
“最好是零伤亡。”
“我知道打仗死了伤了必不可免,但是我们做将领的,就必须抱着这个念头。”
“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,那战死的三名同袍,也未必不是当大将的材料。”
“只有保全了麾下的兵士,整支新军才能持续作战。”
“你们可听过戚家军?”
众将说道:“戚家军谁没听过,那曾经是剿倭的劲旅。”
“就是下场实为可惜——”
田敦异点了点头,说道:“你们放心,跟着我田敦异,我新军断不会和戚家军那样的下场,令人叹息不忿。”
“我们应该学的,是戚家军的那种战损比。”
“戚家军面对曾经所向披靡的倭寇,竟能数场战斗都是零伤亡。”
“就算以少胜多的台州花街之战,也才牺牲了三名士兵。”
“他们手里可没有莱州式。”
“这才是咱们应该达成的战损比。”
“我给你们派个任务,下去以后,要召集手下兵士,细细探讨此战的得失,看看哪里能有改进的地方。”
“你们也能看出来,莱州式和以往的火铳大不相同,射速快,威力大。”
“如何能用好它,如何能开发出属于新军的新型战法,你们要让每个人发表意见。”
“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。”
“你们不要觉得身为百户千户,就能比手下的兵士们强出多少。”
“要细细询问他们的意见,每个小旗都要开会总结,每个总旗也要开会总结。”
“这要形成我们新军的制度,就是战后总结制度。”
“总结出来的意见,都要呈报给我,都听到了吗?”
“听到了!”众将齐声答道。
田敦异再次问向宋子谦:“那些俘虏审的怎么样了?”
宋子谦面露难色:“除了郭占山,其他人都撂了,除了自己的罪行,连别人的罪行都抢着汇报,我都一一记录在案,让他们签字画押了。”
“就是这郭占山,总是恶语相向,只求速死,是个硬骨头,不好啃。”
田敦异点了点头,他猜到郭占山肯定不会这么容易交代。
但他必须让郭占山松口,只有他张嘴开咬卢继祖,昨夜的一仗才算真正达到了目的。
“你再去提审那些俘虏,让他们把知道郭占山的一切情况,全都交代清楚,然后汇报给我。”
“是。”
是人就有软肋,只要“价格”谈好,没有人不能“收买”。
······
伤病营帐中,七名受伤的新军兵士正在低声哀嚎着。
他们有的胳膊中箭,有的胸部中箭。
还好没有背部中箭的,否则田敦异直接让人把他拉出去毙了。
背部中箭,那是逃兵。
在这个年代,一旦受了箭伤,能不能活下来就全凭天命了。
因为箭矢可不是干干净净的,一般都经过特殊处理。
有的浸过金汁,有的箭头早已生锈。
田敦异带着陈圆圆和几名亲兵,走进营帐。
“各位兄弟,总兵来看望大家了。”王汉率先说道。
伤兵们马上想起身行礼,却被田敦异阻止。
“都不要动。”
而后他来到第一个伤兵旁边,坐在榻上。
这名伤兵是被箭矢贯穿了上臂,此刻箭矢已经取出,包扎完毕。
田敦异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,有些烫,看来炎症反应已经起来了。
“我要给你处理外伤,会很疼,但能救你的命,给老子忍着点。”
那伤兵连忙说道:“属下怎能让总兵处理伤口?属下自己来。”
“你自己来个屁,你会吗?给老子躺好,你想违抗军令不成?”
那伤兵只得重新躺好,眼含热泪地看着田敦异。
让总兵亲自给自己看病,那是何等的福分?
田敦异向陈圆圆招了下手。
“把药箱拿来。”
陈圆圆快步上前,将手中药箱放在床榻之上。
田敦异打开药箱,从中取出酒精纱布和各种器械,一一放好,而后轻轻拆开了绑着伤口的麻布。
那名伤兵不时咬着牙,忍受着胳膊传来的疼痛。
“来几个人,按住他。”
田敦异吩咐完,便有数名亲兵上前,将那名伤兵按住。
“大老爷们儿,忍着点,会有点疼。”
田敦异说完,便拔开瓶塞,将酒精倒在了伤口之上。
“啊!”
那伤兵顿时大声呼喊,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上袭来,疼的他脑袋一阵眩晕。
其他几名伤病也都揪心地看着他,过会儿该不会轮到自己了吧。
田敦异清理完伤口,在伤口上撒了一些青霉素粉末。
过了一会儿,见伤兵没有其他反应,才仔细地将伤口缝好,又撒了一些青霉素粉末,而后拿出纱布,将伤兵胳膊重新绑好。
此后,伤兵营帐里不时传来伤兵的呐喊。
“啊!”
“啊!”
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,田敦异才帮七名伤兵处理完伤口。
他拿出一小瓶粉末,交给了看管伤兵的辅兵总旗。
“此粉末化水,给他们喝,早晚各一次,每人每次用这么点就好。”
田敦异倒出一些,让那总旗看了下。
“遵命!”
田敦异出了营帐,大大地伸了个懒腰。
这样可不行,以后要是伤兵多了,他也不用干别的了,专门干军医都治不过来。
等进了莱州城,等招募一些大夫,把他们培养成军医。
回头每个小旗里也要个选拔一个人出来,作为小旗的医疗兵。
正在此时,宋子谦向他快步走来。
“总兵,属下已重新提审了那些俘虏,这是他们交代的郭占山的情况。”
宋子谦将一沓纸递给了田敦异。
田敦异一边走,一边看着,脸上渐渐浮出了笑容。
“走,再去会会这个硬骨头。”
而后便与宋子谦耳语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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