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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上皇后的第三年,皇帝又收了一对姐妹花。
新进宫的梁贵人挺着肚子,在我面前晃悠。
蠢货,你盯着我的位子,我盯着你的肚子。
你想母仪天下,可我要这天下。
1
「请皇后娘娘安。」
又有新人进宫了,又是一对姐妹花。
这宫里有三对姐妹了。
我看着这对姐妹,十五六上下,面上乖巧,眼神却跃跃欲试。
也是呢,家族的希望怎么能不卯足了劲儿往高爬。
只是年纪太小,藏不住心思。
这对姐妹花姓梁,大的叫梁媛,小的叫梁妤,是舞阳长公主的侄女。
五年前舞阳长公主的驸马因为“飞书诽谤”之罪被下了大狱,整个梁家大厦倾颓,死的死,流放的流放。
舞阳长公主身为皇帝亲妹,免去一难留在京城,又把驸马弟弟身边的两个侄女留在身边抚养。
时候到了,往宫里一送,就是梁家往上爬的藤蔓。
另一对姐妹花是太后的侄女。
宋太后出身不高,为了母家荣耀,送了一对侄女进宫。
一进宫就是贵人。
大宋贵人倒是好命,进宫第一年就生下个皇子。
太后欢天喜地,刚满周岁就奏请皇上封了太子。
大宋贵人风头无两,直以为自己要当皇后了,却被我截了胡。
我和妹妹也是一起进宫的。
进宫那天我娘汝阴公主捏着我的手臂,不住地对我说:「窦卿,你要记住,你是娘的骄傲,窦家的骄傲。这宫里没有比你出身更高贵的女子,你必须要是皇后。」
是啊,这后宫里没有比我出身更高贵的女子。
我曾祖乃是武帝开国元勋,祖父父亲都尚了公主。想当年这长安城里,我窦家邸宅相望,奴仆成群,比那皇亲还要风光几分。
可是祖父远远比不上曾祖,万贯家财无力管理,先帝在曾祖死后就派人监护窦家,名为守护,实为监视。
果然,不到半年,就有人上奏,说祖父和父亲抱怨皇上忘恩负义,是大逆不道。
先帝就坡下驴治了祖父和父亲的罪,家私也全都充了公。
先帝「开恩」,遣了祖父和父亲回乡。
回乡第二天,祖父就因为贿赂官吏被下了狱。
笑话,家私都充了公,祖父哪里来的财物贿赂官吏?
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说你贿赂了,你就是会贿赂了。
祖父死在了狱里,连带着父亲也惊惧而亡。
这就是我出身的「名门」。
我娘从小就告诉我,我是窦家的女儿,是长安的名门,是开国元勋的后人。
一张美人面,一手好文章。
长安城都是窦家女儿的美名。
我和妹妹凭着这个美名,被选进了宫。
没有人知道,这美名之下,是一颗被破落生活折磨的满怀仇恨的心。
我和妹妹进宫的时候,大小宋贵人已经进宫了。
靠着我这张脸和装出来的知书达礼,宋太后很喜欢我。
一年后,我被立为皇后,同年,大宋贵人产下的皇子被立为太子。
宋太后的手段很不错。
她让出身窦家的我做皇后,让宋家的孩子做太子,每个人的背景都在互相牵扯。
宋家不敢轻举妄动,我也暗自蛰伏。
我当了皇后刚满一个月的时候,宋太后病逝了。
没有怀疑太后的死,毕竟她缠绵病榻多年,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。
2
我们相安无事了很久。
我宫里时不时有些陌生的面孔,都被我悄悄处理掉了。
我派去大小宋贵人那里的人也有些再也没有回来。
皇帝却在这关头收了舞阳长公主送来的这对姐妹。
一进宫就封了贵人。
小梁贵人明显是个凑数的,每日窝在自己宫里,避事不出。
倒是大梁贵人,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高傲,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把下巴翘到天上。
可偏偏皇帝就喜欢她那股子新鲜的轻狂劲儿。
大梁贵人得了皇帝的纵容,更是把尾巴翘到了天上。
更不用说进宫方半年,她便已怀孕了。
那一日在花园,我正在修剪着我精心养护的牡丹。
却见到大梁贵人声势浩荡的挺着自己刚显怀的肚子过来了。
「皇后娘娘又在赏牡丹啊。」
「是呢,妹妹怎么好兴致出来了。」
「哎呀,怀胎实在辛苦,妾宫里闷得慌,我便出来透透气。」
「是呢,妹妹出来透透气也好。」
「皇后娘娘日日修剪这牡丹,还不如找棵石榴树,求个多子多孙呢。」
「你!」我身边的扶风按捺不住,正要出面叱责,被我一把拉住。
「妹妹说的是,只是这多子多孙结出来可不作数,得养大了才能遮风避雨,千秋万代。」
说完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,便转身走了。
听太医说还有四个月孩子便要出生了。
不用梁贵人求,我就先开始烧香拜佛了。
只有她生下来一个儿子,我的计划才能进行下一步。
3
天助我也,大梁贵人生了个儿子。
皇帝很开心,给他起名叫刘照,皓皓朗朗,普照天下。
第二年春,大宋贵人感觉不适,请了御医前来看病。
御医请了脉,开了方子。
只是这方子特殊,需要以菟丝子作药饵,方能生效。
御医说太医院没有菟丝子,大宋贵人便让身边的小黄门拿了手书,出宫给母家,托人去买。
小黄门刚走到掖庭门口,就碰到了我旁边的周总管。
周总管拦住了小黄门,问他干什么去。
小黄门不敢隐瞒,就拿了信出来,说大宋贵人病了,修书一封托母家买药。
周总管拦下了小黄门,只说我有命令,大宋贵人有病,汤药之事都由我这个皇后来料理。
小黄门没办法,只得回去复命。
我拿到了大宋贵人的家书。
当天晚上我按捺不住兴奋,请了我娘汝阴公主进宫。
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。
大宋贵人对于我负责汤药一事百般不信任。
可是手里没有证据,又不好直接去找皇帝,她只能作罢。
我派人送来的药,大宋贵人查了又查,一无所获,便用了。
她一日日喝药,渐渐好了起来,对我也放下了戒备。
毕竟我们还从来没有过正面交锋。
我等的便是她放下戒备的那一天。
4
半个月后,大宋贵人病愈。
我准备了生姜拧出汁子,抹在了衣袖上。
听到通传皇帝要来的时候,我匆匆拔掉了两根簪子,揉了两把。
看了一眼镜子,完美,披头散发。
听到皇帝的脚步声,我心一横,抓起袖子往眼睛上一抹,眼泪便「哗」地流了下来。
皇帝迈步一进来,我便抱住了他的腿。
「还请陛下救救臣妾!」
皇帝愣住了。
他匆忙扶我起来,问我发生了什么。
我一边流泪一遍抽泣,越哭越凶。
「今日臣妾得到消息,宋贵人要母家求购菟丝子以行厌胜之术要害臣妾!」
皇帝大怒,但很快就转为怀疑。
「皇后何出此言?」
「妾,妾身边的总管撞到了宋贵人身边的小黄门,结果掉了封信出来。」
「周总管刚捡起来,那小黄门便慌得不行,想要夺信。」
「周总管心中生疑,便叫左右把他扣下了,打开心一瞧,便是这个!」
说着,我把一封信递到了皇帝手里。
信很长,内容繁杂,皇帝一眼便看到了「求购菟丝子作咒诅之用」的字样。
巫蛊之术向来是禁忌,皇帝马上派人搜宫。
从大宋贵人的榻下翻出了写有我八字的小布人。
是大宋贵人的笔迹。
证据确凿,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。
皇帝下旨让大小宋贵人和皇太子都搬出东宫居住,看样子还是顾及情分,不忍过责。
我本来也没有指望着一举得手。
皇帝不见大宋贵人这段时间,我日日都在他身边照顾。
时不时地,他就能听到大宋贵人的种种不是,他很久没有和大宋贵人和太子见面了。
我知道,时候到了。
那天皇帝正在批折子,看到了掖庭的一封奏报。
奏报很简单,记录了大宋贵人遣黄门出宫送信,信上要母家遣送巫女进宫,后面也没有多说,只说要皇帝严查。
巫蛊,巫女,皇帝的手指在颤抖,我知道他在想什么,他想到了前朝陈皇后的事。
「把掖庭令给朕叫来。」
5
「陛下。」
时隔七天,掖庭令前来回禀了。
「怎么样?」
「大,宋,宋贵人确实有在宫内行巫蛊之事,诅咒皇后,还有……」
「啪!」皇帝把手里的折子一扔,「还有什么?说!」
「还有陛下。」掖庭令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。
「除了大宋贵人,还有谁?」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,我很有眼色地凑到他旁边,给他按着。
皇帝的神色放松下来。
放松吧,你放松几天,然后我好放松。
「还有大宋贵人的母家,和,宋太子。」
我朝重视母族,皇子公主皆以母姓代称。
窦太主、栗太子、卫太子……到了现在自然是宋太子。
很快就不是了。
「混帐!太子只有四岁!他用什么来诅咒朕!」
「禀陛下,巫蛊诅咒所用的小人上,有太子所书的陛下生辰八字!」
「况且,况且……」
「况且宫人指证,说太子曾言,陛下归天,他便是皇帝,母亲自然就是太后,临朝……」
「临朝称制,朕还没死,她就想着成为天下之主了?」
皇帝怒极,竟是笑了出来。
「太子年幼,定是其母教唆,早知如此,朕就该效仿孝武皇帝,留子去母永绝后患。」
是呢是呢,我在心里悄悄鼓掌。
「传令下去,大小宋贵人逐出宫院,幽居别室继续审问。太子,就作淮南王罢。」
一段话说完,皇帝脱力般靠在我膝上。
「阿卿,朕还没死,他们就惦记着朕的天下了。」
不光他们,还有我。我心里默念,面上不显。
「朕只有太子和照儿两个孩子,如今太子废为淮南王,朕只能立照儿做太子了。」
「阿卿,你什么时候能为朕生一个孩子?」
那恐怕不能了。
我想到母亲为我请来的御医说的话,我先天体寒,难以孕育子嗣,不然也不用这般费尽心机,去夺他人的子嗣。
「陛下圣德,是太子不成器。妾看阿照很好,后宫的孩子都是妾的孩子。」
这句话倒是没有作假。
掖庭令是我贿赂的,审问的人也是我贿赂的。
大小宋贵人虽然出身不高,但总归是娇养长大的小姐,如何受得了审问的小黄门大型拷问?
她们被,屈打成招了。
6
气死我了,皇帝软弱多情,居然还不肯定宋家姐妹的死罪。
只能我出马了。
宋家姐妹被下令迁居的第二天晚上,有两个小黄门路过。
「听说了吗?」
「听说什么?」
「前朝戚夫人的那口井最近被人通开了。」
「不是早就填了吗?」
「说呢,前朝戚夫人恃宠而骄,太子都差点被废掉给她的儿子让位。」
「最后不还是做成人彘了?」
「嘶,是啊,断去手足,以手脚断面触地爬行,可不就如彘一般?」
「是呢,而且不比直接砍掉胳膊腿,手足断面过小,哪怕截去,还能活好些时日呢,生不如死啊。」
两个小黄门边走边说,身后的房屋内突然传来两声尖叫。
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呼喊。
「我不要做人彘我不要做人彘,我不要做人彘……」
「砰!」
「姐姐!」
黄门离开的第二天,我看到了负责照顾宋家姐妹的宫人传来的奏报。
上书宋家姐妹畏罪自杀,大宋贵人触柱而亡,小宋贵人悬梁自缢。
我看着这封奏报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我闻着上面传来的内制墨的味道,感受着这封奏报的真实性。
好香啊,是大仇得报的味道。
我有些忍不住,一点一点的讲这封奏折撕碎,吞了下去。
仿佛咽下的不是粗糙的纸墨,而是炽热的血。
7
我可不是入宫才认识宋家姐妹的。
七岁那年我在长安城的时候便见过她们了。
彼时的窦家败落窦久,除了高贵的血统可谓是一无是处。
宋家姐妹却是当朝皇后的侄女,一时间风光无两。
每日乘车纵马,欢声笑语不断。
我当时正在去买胭脂的路上。
窦氏倾颓,就没有家私,平常贵族们往往以红蓝花绞出汁子来自制胭脂。
但红蓝花价贵,我只能出门找脂粉铺子买些劣质的胭脂来用。
那天宋家姐妹的马车撞倒了我。
新买的胭脂滚出来,撒在地上,被我的身体拖曳开来,红的像血。
「呀,好漂亮的妹妹,怎么上街买些劣质的脂粉?」
宋家姐妹的笑声自我头顶传来。
「啪!」
「我们这有盒好的,给了你吧!」
一盒胭脂摔在我面前。
「驾!」马车驰骋而去。
我就这么狼狈的回了公主府。
华丽的公主府,破败的公主府,门可罗雀的公主府,只有我娘的公主府。
我想向我娘哭诉,却只接到了一个巴掌。
她说要我记住今天的耻辱,日后只有往上爬,振兴窦家,才能把仇报回来。
我记住了那盒胭脂,也没有忘记这个巴掌。
8
淮南王年幼,却小心谨慎一如成人。
虽然只有四岁,但是对我来说,有点大了。
他知道自己没了母亲,外祖一族又尽数伏诛。
只得每日诚惶诚恐地讨好刘照。
讨好刘照确实有用,两三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,只觉得兄长对自己好,便在皇帝面前说兄长的好话。
皇帝心软,把淮南王给了我,说一应份例一如太子。
可是他早已没有用了。
我要给自己找个新儿子。
我看刘照就很好。
9
上次动手拖延了太久,拖得淮南王记了事,不能用了。
这次我得快些。
因为刘照做了皇太子,皇帝给梁家开了恩赦了罪,让他们从流放地回老家修养。
梁家祖籍汉阳,就在皇城边上。
呵,离得远手伸不到,离得近了可就别怪我下手快了。
很快,洛阳史找了汉阳太守,说查到了梁家勾结盗贼,豢养游侠,图谋不轨,要为已经死了的舞阴驸马报仇。
长安这边,我的兄长在朝堂上上奏梁氏一族蒙恩悖逆意图谋篡,梁家姐妹里应外合,要让这梁山姓了梁!
罪名还没定下来,这一代的梁家家主就已经死在狱中,汉阳太守上报时只说是畏罪自杀,皇帝没有怀疑。
大小梁贵人听说了父亲的死讯,也被自杀了。
很抱歉,你们是无辜的,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个儿子。
我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儿子了。
10
说句实话,我很喜欢皇帝。
他多情,软弱,糊涂,更重要的是:
他短命。
我是皇太子的正式母亲!
现在,我是这个天下的太后!
太子年幼,只有十岁,按照惯例,皇太后临朝称制。
整个朝廷都是我的掌中之物了。
我看着在我手里的国玺,忍不住露出微笑。
我等这一天很久了。
皇帝还在的时候,我就每天侍候他,不是对皇帝的爱,而是对奏章的爱。
我是女子,学的是诗书,可是我想治国,我只能每天看着皇帝。
看着皇帝批奏章,看着皇帝问群臣,却从来不会插嘴。
女子不能问政,但是太后可以。
男权压倒女子,君权压倒臣下,父权压倒孩子。
一个孝字,就能让我抓住天下的权柄。
我可以把耳濡目染的为政之道一点一点的施为,整个朝政,我驾轻就熟。
毕竟已经在心里模拟了上万次。
我大手施为,励精图治。
朝堂风气萎靡,我就大倡儒学。
百姓懒于农耕,我就劝农劝桑。
国家经济萎靡,我便罢除了盐铁专卖,一任百姓煮盐炼铁。
整个社会都在向好发展。
紧接着,我看到了一个天赐的良机。
11
国丧当天,宗室子弟前来吊唁。
卫乡侯刘继进入了我的眼帘。
好一个美男子,肃肃如松下风,玉树似的立在哪里。
我召见了他三次。
我觉得他很好,各种方面。
第三次他离开的时候,我把禁军的一半交给了他。
第二天一早,就有人来报。
卫乡侯刘继被刺身亡!
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我掀了朝案,喝令追查。
画了靶子拉开弓,果然,幕后主使是我的哥哥。
哥哥啊哥哥,我想收拾你太久了。
也正如我所想,你的心眼还是那么小。
我宠幸刘继的第一天,你的眼神就透着杀意,我要分你兵权的那一刻,你终于按捺不住了。
我把兄长拘在了内宫大狱。
第二天,我收到了兄长的狱中手书。
他愿意担任北伐的将领,率众击匈奴,为我打天下!
他早就知道我想北伐了。
手里的土地太小,心里不安,总想要扩大些。
好巧啊,匈奴内乱,上书我朝都护府,请求出兵。
我当时兴奋得不得了,老天爷要送领土给我,怎么能不要呢?
可是朝廷上那帮子软蛋只说什么「伐之无益,劳民伤财」。
都是屁话!
你们不敢出兵,这不是有人自请了吗?
我娘去年刚死,兄长知道无人求情,只能对着我的胃口下药,求一个戴罪立功。
我就坡下驴,征发各州粮草,充罪奴赘婿为兵,展开我的北伐大业。
数十万大军出塞,直奔草原。
12
戴罪立功的人就是有干劲儿。
不到一年,我朝兵马出朔方、逐匈奴、战北堤、斩单于,绝大漠三千余里,勒功燕然。
匈奴新王率众归顺,我朝边境少了一个大威胁。
第二年,兄长又深入河西痛击大月氏,西域诸国再次归降,称臣纳贡。
这样的旷世功勋,上一次还是孝武皇帝立下的,这一次也轮到我了。
不,孝武皇帝也没有这样快意的战斗。
朝堂上没有人再有异议。
兄长回宫那天,朝堂张灯结彩,为兄长庆功,为我这个太后庆功。
宴会过后,我派人将酩酊大醉的兄长送回了家。
紧接着传来消息,说宫中旨意,要兄长接旨。
兄长酒意醒了一半,却在开府门的那一刻被闯入的禁军就地格杀。
率领禁军的,是大司徒丁鸿。
丁鸿看我不爽很久了,奈何丁鸿确实是个人才,我才勉强用着他。
内宫这边,皇帝派人包围了我的长乐宫。
我看着15岁的皇帝,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淮南王,忍不住想笑。
「母后,要不要听朕给你讲一个故事。」
隔着案几,我看着这个被我养了十多年的孩子,点了点头。
皇帝只觉得我大势已去,从容道来。
「那天皇兄陪朕在西苑游玩,突然就问朕可曾见过豆树。」
「朕有些疑惑,这世上哪来的什么豆树。」
「却听得皇兄指着一棵柳树说,这天下都姓了窦,柳树自然就成了窦树。」
「母后,朕想亲政,大将军已经被杀,国玺该回到朕手里了。」
我笑了,却指着淮南王。
「你母亲死的时候你才五岁,是哀家把你养大的。」
「太后是有养育之恩与儿臣,可是大小宋氏致死,太后敢说没有半分干系吗?」
「大小宋氏相继冤死,儿臣惶惶不可终日,一日也不敢提起自己的母亲。」
皇帝拦住了淮南王。
「母后,只要您还政于朕,你就还是这天下的太后!」
「如果我不呢?」
「……」
「如果我今日拒不交出国玺,你是否也要我像徐大将军一样伏诛殿前,血溅五步!」
皇帝往后退了一步,让出了淮南王,淮南王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。
13
「嗤!」
是利箭入肉的声音。
一支长箭从淮南王后背射入,胸口透出,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。
「我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事发生。」
我站了起来,看着被钉在地上的淮南王,他的头吃力地昂着,嘴里不断涌出鲜血,我用脚勾起他的头颅。
「你确实会选日子,今日大军还朝普天同庆,军队戒备心最低的便是今日。」
「谁能想到庆功宴当天会有宫变呢?你说是吗,淮南王?」
「哀家倒要谢谢你,替哀家找出了这一帮图谋不轨之人。」
「你说得对,这天下是要姓窦了,那又如何?」
「哀家早就算好了,若是窦绍杀了卫乡侯刘继,要么他死在狱中!要么他北伐替哀家开疆拓土。」
「你不重要,皇帝不重要,刘继更不重要,朝廷当然要姓窦,但是是我窦卿的窦!」
「我太了解我的这位兄长来了,一样的利欲熏心,一样的图谋名利,却又格外的贪生怕死。」
淮南王快要气死了,处心积虑的这场政变,只是替我做了嫁衣。
他在血泊里断了气。
禁军在我手中多年,怎么可能一朝皇帝令下便唯命是从。
皇帝实在是小瞧了我执政多年的手腕,居然觉得杀了区区一个窦绍就足以控制我,控制朝堂。
征战多年的大将军又岂能丧命在刀斧手之下?
14
窦绍重甲进殿,手里还拿着那把巨弓。
「娘娘,皇上。」
他对着我和皇帝行了礼。
「启禀娘娘,淮南王被乱臣贼子杀害,臣救援不及,没能救下淮南王。」
「司徒丁鸿携兵乱政,杀害功臣,已经伏诛。」
「还有这次发动叛乱的一应大臣皆被擒获。」
「你,你……」皇帝看着我和太尉一脸的理所当然,气得仰倒过去。
「娘娘,陛下这……」
我回身拂了拂袖。
「找人带下去吧,他不会再当皇帝了。」
「诺!」
不到一天,这场叛乱像玩笑一样结束了。
平乱之后,我昭告天下,天子无德,罪己退位。
紧接着,我选了旁支的一个孩子继承大统。
一个月后,这位新帝自惭天资驽钝,让位于太后。
我终于一身天子冕服,登上了梦寐已久的帝位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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