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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在地上被冻醒,我吸着鼻涕准备去领取父亲的骨灰。
看着外面寸步难行的雪路,脑海里又回荡着医生那句:“你要好好治疗也许能活到来年夏天,如果还是任由发展,也许这个冬天都挺不过去。”
要是父亲还在,我也许还想好好治。
但父亲不在了,我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被切断,根本没钱治。
而我名义上的那家陶艺店,也没有什么顾客,仅有的基本都是顾见然的情人。
他们的钱我不想挣,嫌脏。
想着已经离开了监狱,捧着那份沉甸甸的骨灰回到了自己房间供上。
刚跪在地上准备祭拜,房门被打开。
林果捏着自己的鼻子,用手挥动面前的空气,一脸鄙夷地看向我。
“这好好的一个屋,竟然被你折腾的一股穷酸死人味,真为我们女人丢脸。怎么还赖着不走,我要是你都是羞愤欲死。”
“我和向然要吃饭了,快来为我们布菜,是向然让我叫你的哦,他说你最会伺候人了。”
说完,扭着屁股走了。
我捏紧手中的拳头,没想到他越来越不把我当人了。
要知道之前被伺候的人是我。
我很挑食,经常不吃饭,他就会半夜钻研食谱,给我做饭送到面前,一口一口喂着我吃。
我说不用这么大张旗鼓,总觉得自己像没长大的孩子,怪怪的。
他却佯装生气:“对自己女朋友好点怎么了?又不是什么大事,对老婆好会发财的,就当满足我这个愿望吧。”
现如今,不仅位置对调,还让我伺候他的情人。
简直可笑至极。
冷哼一声,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,走向餐厅坐下。
顾向然见到我眼皮都没抬,自顾自给林果夹菜。
而林果却像是故意挑衅我般,说我面前的菜好吃,总是让顾向然指挥着我夹菜。
我低头一笑,这样的小把戏我真的见多了。
随即站起身,将那盘饭菜砸向林果。
“你不是喜欢吃吗?那就吃个够!”
她的头瞬间出血,身上全是饭菜。
顾向然立马推开我,抱起惊慌失措的林果出门去医院。
走之前,他阴狠地留下一句话。
“于漾!你疯了吗?吃醋也应该有个度,果果是无辜的。注意自己的身份,要是想离婚今天立马离,等我回来你必须向果果道歉,懂事点不行吗?”
话音刚落,留下来的只有那焦急的背影。
我冷笑着跌坐在地上,我求了这么久的离婚,原来只要触碰到林果就可以解除了。
那我这么多年的隐忍算什么?全算我活该。
道歉是嘛?你还不配!
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,是我的主治医生让我拿最后一次的检查报告和药。
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医院,只觉得脑袋很疼,整个人头重脚轻。
主治医生是我父亲之前的同事,他又像我父亲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嘱咐我。
“漾漾,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,哥哥都可以帮助你,我不会因为你父亲的事排斥你。”
“你的脑癌真的不能再拖了,需要住院治疗,是不是我今天不强求你,你都不会来,你爸爸知道会心疼的。”
看着他担心的面孔,又想到了我的父亲。
我的泪水夺出了眼眶,开始掩面痛哭。
当年父亲主治的病人隐瞒病情,死在了手术台上,后来病人家属不依不饶蹲点要报复。
那段时间我们都小心翼翼,可就在我生日那天妈妈还是丧命于那人手下。
父亲痛心不已,表面上说都过去了,其实我知道私底下偷偷调查歹人的下落。
最后,还是顾向然查到了,我多次求他不要告诉父亲,直接报警。
我怕父亲剑走偏锋。
可他偏偏就想享受着我求他,还是主动透露了。
父亲在手刃凶手的那天,当场被抓捕。
他进监狱那天,远远看着我,嘴型还是让我好好生活。
他不知道,我早就不能好好生活了,我就应该在父亲第一次让我们分手的时候,彻底断开。
思绪回笼,我红着眼睛对医生道别。
“哥,我不治了,我没钱了,我也不想欠别人。”
“你不用感到愧疚,也不要和顾向然说我来过......”
话音刚落,门外就听见熟悉的声音,随即门被踹开。
“不和谁说?我嘛?”
“于漾,你他妈是不是背着我偷人呢?你怎么就这么贱,有我还不够吗,你现在还是我的老婆你知道吗?”
是顾向然,他还知道我是他的老婆,但他自己却早就出轨了,做不到老公的本分。
婚姻难道束缚的只有我一个人吗?
可是我早就觉得这段婚姻名存实亡。
我冷冷地直视他的眼睛。
“顾向然,我没有对不起你,你不要乱说,我是生病了才来看的医生。”
顾向然鄙夷地扯动嘴角:“于漾,你现在终于学会讨好我了是吗?知道用生病来讨我关注,前脚我将果果送进医院,你后脚就跟来。”
“但你这个演技未免拙劣了些,你最起码画个死人妆,脸色更白点,挂个可信的科室,你看看这挂的什么科室?肿瘤科?你要死了是嘛?”
说着他轻佻地用手摸着我的脸。
我不耐烦地拂开:“脸是来的路上被冻红了。我确实是要死了,脑癌晚期,活不了多久,你开心了吗?”
说完我转身就走。
顾向然冷嗤一声,分明不相信的表情就要来拉我。
这时医生专门补了一句:“顾总,于小姐确实是脑癌晚期。”
顾向然突然暴怒,拧着眉,冲上去揪着医生的衣领:“于漾他妈的给你多少钱陪她演戏,差不多得了,还脑癌,我看你才是脑抽。”
说着,林果顺着声音寻来,与我擦肩而过时瞪了我一眼。
后面传来甜腻的声音“向然哥,你怎么在这,我头好痛好晕啊......”
“果果别怕,我给你叫最好的医生。”
我面无表情攥着药向门口走去,向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。
曾几何时,顾向然也是如此紧张我,在我摔倒擦破皮时,紧张地抱我向医院跑。
医生都嘲笑他小题大做,恋爱脑。
而他却只是吹着我的伤口,一脸心疼地说:“我是唯漾漾脑,明明就很痛,他们都不懂。”
时过境迁,再爱也是过去。旧爱哪能比得上新欢,也许我连旧爱都算不上,因为我是倒贴。
我拿走父亲的骨灰,回到了那个陶艺店。
我沉浸地制作陶艺,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短暂地忘记痛苦,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的折磨。
这时,店员小刘拿着烧制好的情侣杯子问我:“漾漾姐,这个应该放在哪里?”
这是顾向然和林果共同制作的,我随手指了一个位置,那一排摆放的都是他和不同情人的定情信物。
他每有一个情人都会带到这里,当着我的面拥抱,亲密制作情侣用品,情到浓处忘我接吻也是常有的事。
刚开始我还会愤怒赶他走,哭着问他:“顾向然,为什么非要这么恶心的对我。”
得到的只是他更加频繁的带人来,只是为了看我生气吃醋。
更甚者情人拿泥巴扔我,塞我嘴里,他都无动于衷。
慢慢地我也厌倦了,只会机械地将他每一件战利品保留好,不停地刷牙洗澡。
他却不经常来了。
小刘得到示意认真地摆放,突然她惊呼一声,来到我的面前:“漾漾姐,这有一对情侣小狗摆件裂开了,怎么办?”
我疑惑地转头,看到那个熟悉的摆件。
那个小狗是我和顾向然之前养的哈士奇,后来没多久病死了,我当时哭了很久,顾向然为了让我开心就拉着我做成陶艺摆件。
当时他从身后搂着我,手覆盖在我的手上,温柔地说:“既然它去了汪星,我们就用陶艺永远留住它,只要我们不忘记它就一直在。”
“做陶艺让自己的精神更加专注,可以让我们片刻忘记不快乐,我想我的漾漾永远萦绕在开心里。”
从那天起,我就拿着那个摆件,也爱上了陶艺。
现如今摆件裂开了,索性用力向地下一摔,碎片崩得到处都是。
就像我们之间的婚姻一样稀碎,再也拼不回来了。
还没等到小刘的疑惑,就听见鼓掌的声音。
“漾漾,你好大的胆子,就这么摔碎了我们的定情信物,你拿什么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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