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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我十八岁就认识了李睿。

我把我最好的青春献给了他。

用在餐厅当服务员的无数个日夜积攒下来的钱供他读完了大学。

二十三岁时，我生下李穗。

拖着孩子陪他一起创业，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将公司做大。

这十几年，我巴心巴肝的为他们父子付出。

却得到李睿与青梅私会的消息。

我没点破，只是拿出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在他的面前。

语气疲倦道：

[李睿，我们离婚吧！]

......

这天，我像往常一样帮李睿烫着西装。

他却像被动了宝贝一样把西装拿走，语气不耐烦道：

[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！]

西装被拿走时带起一阵风。

一股淡淡的山茶花味弥漫在我周围。

我眉头一皱，平静开口道：

[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见顾婉清了？]

李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，是婶婶带大了他。

顾婉清是他婶婶家邻居的女孩，跟他差不多大。

他们可以算是青梅竹马。

[江瑶！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猜疑？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！]

李睿冷漠地看着我说道。

随后将昨晚穿的那件淡蓝色西装小心叠好，放在了衣柜最上层。

我忽然有些疲倦，看着他，说出了早想说出口的话：

[李睿，我们离婚吧。]

[我没工夫理你，你要是真闲得无聊就去盯着工人把院子里的绿植重新打理一遍，每次都弄得难看死了！]

李睿自顾自的打着领带，穿上新的西装，脸上阴晴不定。

我知道，我说中了他的心声。

我拦住了他的路，盯着这双我看了十几年的眼睛。

认真地说道：

[我说，我们离婚吧！]

李睿脸色一沉，眼神是那么冷漠：

[江瑶，你认真的？]
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
我们来到了偌大的客厅。

李睿翘着二郎腿坐在雕刻豪华的红木椅子上。

颇为烦躁地点了根雪茄。

烟雾渐渐缭绕在空气中。

我不禁咳嗽两声。

我闻不惯烟味，以前他总避开我抽。

现在这几年却开始肆无忌惮。

[丑话说在前，这可是你提的离婚，我没有逼你，也没有出轨。]

[嗯。]

我冷着脸答道。

心里却一阵苦涩，这就是李睿，连离婚都要机关算尽。

自从家里有了些钱之后，我就发现他开始背地里寻找顾婉清的踪迹。

那时候我们都还小，李睿去读大学后，顾婉清也搬了家，去了不同的城市。

而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，她又突然出现在北市。

圈子里的朋友明里暗里都敲打过我。

只是我不以为然，以为李睿至少还明白糟糠之妻不可弃的道理。

可他呢？有了青梅便把我当成替代品。

开始和顾婉清频繁约会，朋友不止一次告诉我看见他们进出豪华酒店。

最近两年更是连酒会、宴会都不带我参加。

只带一席盛装的顾婉清，仿佛那才是他的妻子。

弄得一些新的合伙人都以为顾婉清才是他的夫人。

不少新闻上甚至都能看到他和顾婉清的甜蜜照。

一些知晓内幕的记者询问起我，他一律说已经离婚。

彻夜不归更是常态，在家里抽烟，酒后摔东西，甚至对我进行打骂。

当着我的面和顾婉清视频，亲密如间。

把要送给她的礼物肆无忌惮地摆在家里。

将我对他的好像对待垃圾一样踩在脚下揉虐。

甚至在我哭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对我说：

[江瑶，我们离婚吧！其实我一直喜欢着婉清，如果我们好聚好散，我会分给你该有的那一份财产，婉清也会把穗穗当成自己的孩子！]

我那时还不想离婚，只因我放不下儿子。

一直到发现儿子李穗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。

那一天是冬至，这个我花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。

用力的把我亲手为他缝制的围巾丢在地上，踩得面目全非。

明明是那么依赖妈妈的年纪，他却指着我厌恶地说道：

[妈！你能不能不要老给我弄这些破烂玩意？婉清阿姨当妈妈都比你当得好！至少她还会给我钱花！人还温柔又漂亮，从来不凶我，也不管着我！你整天打扮得跟下人一样，干着下人干的活，真不知道爸爸养着你做什么！]

[难怪爸爸不喜欢你，我也不喜欢你！你看你这个样子，婉清阿姨不知道比你漂亮了多少倍！]

那一刻，我愣在原地，一颗心如坠冰窟。

也才反应过来，原来顾婉清已经如此渗透进我的生活。

而我还全然不自知。

[离婚了，穗穗必须跟着我。]

李睿深吸了一口雪茄，缓缓开口道。

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。

我知道，李穗是被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的，他自然不可能让给我。

这时，听到动静的李穗跑了过来，欢喜道：

[爸爸！妈妈是不是要跟你离婚？那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带婉清阿姨来家里玩了？]

李睿笑了笑，摸了摸李穗的头，声音轻松：

[那是当然，我马上就让婉清阿姨搬来我们家，你愿不愿意她当你的妈妈呀？]

[愿意愿意！]

李穗手舞足蹈地喊道，仿佛中了大奖一样。

再看向我，李睿的面容已经舒缓了些，他声音轻快地说道：

[你放心，财产该分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。]

我勉强地笑了笑：

[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份，其他的留给穗穗吧，就当我补偿的抚养费。]

李睿点了点头，突然脸色一白。

我才想起他没有吃早餐，轻车熟路的给他拿来了胃药。

[以后记得按时吃饭，不然迟早要进医院。]

[没关系，以后自然会有人提醒我。]

李睿接过药，没好气道。

我无奈一笑，又看向一旁已经到我胸口的李穗，认真地交代道：

[穗穗，不是妈妈不给你零花钱，是你还太小，钱拿得太多反而会害了你。外面那些垃圾食品要少吃，未成年人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，好好读书，将来好帮你爸爸分担，以后我不在了，自己照顾好自己。]

李穗将头歪到一边，明显没有将我的话听到心里。

脸上只露出恨不得我早点走的神情，问他的爸爸道：

[爸，少分给妈妈一些财产，她整天就喜欢穿那些破烂衣服，花不了几个钱。还有，妈留给我的钱我能不能用？我想去买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！]

我的笑容僵在脸上，心一阵绞痛。

他如李睿所愿，已经被培养成一个情感冷漠的人。

在他们父子眼里，我好像才是阻隔他们幸福的存在。

李睿叫来了一个老牌的律师。

我们相继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。

我听着律师耐心的跟我讲述着协议上的条文。

就这样结束了与李睿的这段长达十七年的感情。

以及十二年的婚姻。

李穗倒是很兴奋，兴奋自己将得到一大笔钱。

临走时我只带走了两套衣服。

看了看这个家，心里感叹其实也早已成为了空壳。

一堆名贵的衣服、首饰、摆件。

富丽堂皇的装饰与家具，掩饰不了这个家渐渐消散的温度。

我跟李睿打拼的这些年，搬过很多次家。

等终于稳定下来，住到一个最舒服的地方后。

家却不复存在。

我本来就是单亲家庭，高三那年，父亲检查出尿毒症。

家里花掉所有的积蓄后，我只能辍学打工帮父亲维持治疗。

不想半年后父亲还是因病去世，

那时悲痛的我想要跳河轻生。

是李睿第一时间救了我。

所以从某种程度上，李睿是我唯一的亲人。

现在，我再次孤独。

在朋友家住了两天后，我定了一张去威海的机票。

那是我很早就想去的地方。

李睿却一直都说忙，时间久了，连我自己都忘记了。

到了威海，我在沉船景点附近下榻了一间民宿。

听当地人说，这首船叫布鲁维斯号。

在一场台风中搁浅在了威海最美的一段海滩上。

但也注定无法返回曾经的港口。

天空中下着小雪，海滩上的人不多。

我就这样静静地与它对视着。

好像在凝视着我的人生。

李睿救我的那一次，不是因为他碰巧路过。

而是因为他也是来轻生的。

他从小被父母抛弃，由单身的婶婶带大。

后来婶婶嫁人，他便成为了孤儿。

碰巧他成绩又很好，考上了好的大学却没有钱交学费。

种种事情横在他的心中，让他遇见并救了我。

从那开始，我们相识相恋。

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创建公司，我们结婚生子。

在外我尽力做好一个合乎体面的总裁夫人。

在家时，我又恢复成那个一直陪他成长的妻子。

做得最多的，就是替他整理家务，监督孩子的功课。

他们父子的口味叼，一直以来我便亲自下厨。

但我忘记了，再好吃的菜，也有吃腻的那一天。

雪越下越大，我准备转身离去。

就在这时，电话响起。

是李睿打来的电话。

电话那头他似乎很着急：

[江瑶，二号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？]

我愣了愣：

[是文件还是公章？]

[公章！分公司的！]

以往都是他一开口，我就替他把想要的拿给他。

我几乎是下意识开口：

[分公司的公章和文件都在三号保险箱，密码是970519。]
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，传来保险箱开锁的声音。

[对了吗？]

我冷冷问道。

[对了，不好意思，打扰到你了。]

[我把家里的保险箱密码都发给你，你重置一下吧，以后没事别来找我了。]

电话那头的李睿安静了会，冰冷回道：

[知道了。]

挂掉电话，我将几个保险箱的密码和里面有什么东西分别用短信发给了李睿。

随后关上手机，打了辆车回民宿。

路上，看着车窗外漫天的大雪。

我的思绪好像也渐渐飘散。

李睿刚做公司那两年。

我一边上班带穗穗，一边当他公司的煮菜阿姨。

说是公司，其实就是一个小工作室。

后来他赚到了第一笔钱。

十万块，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天大的胜利。

他兴奋的买来一个保险柜，用来存放这些现金。

还说以后我们赚的钱会越来越多，保险柜也会越来越多。

赚钱之后我们丢掉了穗穗用的所有廉价奶粉和营养品。

他也渐渐完成了穷小子到总裁的华丽蜕变。

可我不知道的是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和儿子竟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。

回到民宿，有些疲倦的我点了杯外卖的咖啡。

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。

刚放松，手机又响起刺耳的铃声。

我不耐烦地接起电话，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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